『瑜亮』在我第一百零五次拯救周公瑾的路上【四】
☞前情提要：诸葛亮为拯救周公瑾加入东吴，又因放走刘备而被软禁，接下来，公瑾你还好吗？
☞阿琼哥哥，你为什么叫我阿琼哥哥？
☞字数太多了，只能分成两章发。
『一』
我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再来一次。
如果重新再来，我又该回到哪一个时间点？难道让我不把庞统送到主公身边？不可能的，主公一定需要一个军师。
被软禁在家里的我无聊极了，每日躺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，公瑾为了避嫌也不怎么来找我。
周公瑾再次到访是足足半个月之后，他来之前，我便听说他将代替我的位置去领兵。好了，后面的事我已经猜到了。
我能做的，就是一定要留住他！
“孔明，你为何不出来见我？”公瑾站在我的房门外，奇怪道。
我咳嗽了几声，虚弱的说道：“前几日在风口里站久了，不小心得了风寒，你就不要见我了......”
听到我这样说，公瑾怀疑道：“风寒而已，哪能到闭门不见的程度。”
我未答话，又轻咳了几声。
“孔明？”公瑾拍了拍门，唤道。
“都督，您还不知诸葛大人身患重病吗？”
我听到门外下人的声音响起，赶忙冲到门前，拉开门后看到了公瑾一脸错愕的神情。
“多嘴！”我捂着胸口呵斥道。
小丫鬟惶恐的看向公瑾，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，倒在地上哭道：“是奴婢说错了！大人千万不要生气！是奴婢的错！”
我微微眯眼，这小丫头演技也太夸张了，为了二两银子真拼啊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公瑾听到丫鬟这么说，又看到我面容消瘦，强作镇定，询问道。
我捂着嘴咳嗽几声，侧过身让公瑾进屋。待他坐下后，我招手让下人为公瑾倒茶，门口倒在地上的小丫鬟也识相的跑走了。
“口渴了吧。”我将茶杯递向他，说道。
然而公瑾并没有接的意思，他定定的看着我，期待我说出他想听的东西。
“我......”我低头掩面，剧烈的咳嗽起来。
“孔明......”他终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，起身搂住了我的肩膀，“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我推开他，倒在椅子上，悲伤道：“自从那时回府，我的身子就每况愈下。刚开始只是饭量便少......情绪低落，现如今，已经是三日吃不下半碗饭，夜晚难眠......”
“怎么会这样？请大夫了吗？”公瑾握紧拳头，忙问道。
“请了......咳咳......”我继续道，“大夫什么都查不出来.....他告诉我，都是心病......”
“心病？”
我强撑着身子，上前抱住他，悲道：“大夫不说，我也能猜到。想我诸葛亮战功赫赫，若他人称我一句奇才，也不为过......”
“而如今！”我的眼泪掉在了公瑾的肩膀上，“我竟要老死于此？可笑，可叹！悠悠苍天，何薄于我！咳咳......所谓心病......不过如此。”
公瑾轻轻抚着我的后背，哑然失笑。
我挣扎着坐起，疑惑的看着他。
“孔明的心思，我何尝不能体谅。”他拉住我的手，安抚道，“还请你好好吃饭，不要糟践自己。我就要出兵了，等我立了战功，定会用所有的功绩和奖赏，换你解禁，换你再次领兵。”
“哎哎哎，不是。”我连忙道，“那个梦想也没那么重要，你留下来陪着我就行。”
公瑾轻笑，微微摇头道：“孔明不必如此，我不在乎那些战功，只要你能出来，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。”
“真不是！”我忙道。
“嘘。”他笑着示意我噤声，上前一把拥住我说道，“无需多言，等我的好消息。”
说罢，公瑾吻了吻我的面颊，起身向门口走去。
“公瑾！”我上前拦道，可是他连头都不回，坚定的走出了房门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我刚想追出去，却听到了袖子里传了一阵笑声。
“你笑什么！”我把小鬼甩了出来，他落在桌子上，笑的前仰后合，眼泪都笑了出来。
“我笑你......哈哈哈哈哈哈哈，”他捂着肚子翻滚道，“我笑你那个演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还把人劝的直接上战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我无奈的坐了下来，看那只小鬼笑的满桌子翻了一遍。
“别笑了，送我回去。”我拽住小鬼的尾巴，说道。
“没用的......”他抹着笑出来眼泪，说道。
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，他便又将我送回到了公瑾刚刚入门的时候。
第一百零二次尝试
“大夫说我命不久矣。”我面色苍白，脱力的倚在公瑾肩上叹道，“我竟没想到......会有今日......”
“什么？”公瑾难以置信的看着我，他思索一阵，才开口问道，“上次来时还好好的，怎么突然身染重病了？”
我咳嗽两声，勉强坐起，说道：“自从那时回府，我便心事重重。每每想起少年时的一番作为，便茶饭不思......最近，我已是三日吃不下半碗饭，夜里睡下还要起来四五次......”
“咳咳！”我拉住公瑾，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掉在了他的袖子上，我继续说道，“前几日叫来大夫，他开了几服药让我喝，谁知我越喝病越重......换了位大夫来看，才知我已病入膏肓，只有一两年的活头了......”
我低头抹泪，偷偷看了眼坐在身边的他，只见公瑾眉头紧锁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喝了药还会越来越严重吗......”公瑾自言自语道，“看来是有人不想留你。”
“诶？”
怎么随便说说他又联想别处了，我拉了拉他的衣角，说道：“公瑾，你能留下来陪我吗？”
他没有听我说话，而是自顾自的看向窗外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问道。
“等我回来，”公瑾缓缓转过头看向我，柔声道，“最长一年。北边正在鏖战，这正是我建功的好机会。我会向吴侯请命，让他们留你一命，等我好吗？”
他摩挲着我的眼角，深情的说道。
“我只希望你能留下来陪伴我。”我不再拐弯抹角，看着他说道，“我已没有几年的时间，只要公瑾在这几年一直陪伴着我，我便心满意足。”
公瑾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在江东老臣的心里，你是一个想要背叛主公的人。我若不顾军令来陪伴你，你觉得东吴还有你我安身之地吗？”
我低头咳了几声，严肃道：“那你可以带我走吗？”
听到我这么说，公瑾立即愣住了，他眉头微蹙，摇头道：“你在说什么胡话？”
“江东容不下我了，公瑾。”我拉住他说道，“你能陪我度过......咳咳......最后的两年吗？”
我再次缩回塌上，不肯去看公瑾的神情。我也想过，假如是他向我提出这样的请求，我宁可虚掷两三年的时光，也愿意陪他走过最后一段时光。
安静了许久，公瑾终于开口：“不能。”
我背对着他，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桌脚。
“我不止是你的......”他停住了，又略微紧张的开口，“我不止是你的朋友，更是江东的都督。让我因为儿女情长舍弃一切，我做不到......”
他说了这么多话，全部都是要拒绝我一个将死之人。我翻身而起，有些恼怒的望向他，然而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刻，所有情绪又都化为爱怜。
周公瑾，稳重、温和、心机叵测以及深藏不露，这些词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。可是此时的他，焦躁、不安、纠结，我甚至看不出他平时的影子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。
同他说话说久了，我有时都快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。刚刚我已经没有去思考，如何让公瑾多活几年，而是想要一个答复而已。
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，他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，也不愿意看我一眼。
“你去吧。”我明明能体谅他的心情，但是依然执拗的说出了这句话，“我们就此别过。”
他没有回话，我也没有再去看他的神情。公瑾向我行礼拜别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。
“周公瑾这个人......自己很有想法，别人的三言两语也很难撼动他。你要是跟他演苦肉计，他选择忍痛割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。”小鬼从我的袖子中钻出来，飘在我眼前说道。
我不想理他，闭上眼睛长叹一声。
“要不然你试试把他打晕带走？”小鬼这次意外的没有取笑我，正经提议道。
“不行。”我摇摇头，“我不想让他恨我。”
“那你以前还不是直接把人家打晕拉走吗？现在怎么就这样了？”小鬼也许知道我心情不好，他也没有盘在我身上，而且坐在一边的桌子上说道。
“以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，我想做什么都不怕。可是如今......他在乎我，我不想伤他的心......”
若是以前，我大可试试将他强行带走。可是如今我若如此做，那公瑾会有多伤心？我不愿这样。
“我该怎么办......”我喃喃自语道。
『二』
秋风萧索。
我坐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，远眺天边的云朵。今日是公瑾出兵的日子，我也不知道他哪个时辰会出发，也许就是此刻，现在是吉时，如果是下一个吉时出发就有些晚了。
“大人，地上太凉了，您还是坐在屋里吧。”丫鬟走近道。
我打了个寒颤，却又摇了摇头。
寒冷可以让我冷静。可惜我实在想不出，什么对策能保住公瑾。我不想离去，在这个时间段里，我们相爱过，即使救不了他，我也想送一送他。
“大人，奴婢给您拿了个毯子，您坐在这个上面吧。”
我应声抬头，看到小丫鬟手中拿着毯子，便起身让她放在了我的身下。
“大人！”
小丫鬟正铺着毯子，一个家丁穿过长廊向我跑来。我定睛细视，他手中似乎捧着什么东西。
“大人，这是周都督差人给您的！”他将一封信捧到我面前，说道。
留给我的信？我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。道歉？诀别？还是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，劝我注意身体？
秋风将信角吹起，我思索许久，才将它拆开。
然而上面只写了五个字。
“思君令人老。”
想念我令他憔悴。也许是这样的意思，又或许，他是在埋怨我，如若不是因为我，他也不必思念我，也不必憔悴。我不知道。
我又何尝不是，对他是这样的感情？
我想他也许想写很多东西，又不知该不该写，也许写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后却只剩了五个字。
思君令人老，岁月忽已晚。
时光意外磨人，我这么些年攒的家当都被吴侯收走了，任凭我挤破脑袋也想不出不花钱打通关系，然后逃出去的方法。难道我真的要无奈的接受公瑾的死讯吗？
我好想再见他一面。
自从他上次写给我一句诗之后，便再也没了消息，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。
有钱真好啊，想当初，我雇来死士移花接木，连被软禁的刘备都能换出来。如今呢，简直就是寸步难行。
我只能胡乱的想着。门外的树枝上已经没了叶子，快到年关了，但愿公瑾可以平安回来。
大寒这天，我捧着手炉缩在塌上不肯起来。今年冬天意外的冷，我实在不想多走一步路。快到中午，上次帮我演戏的小丫鬟敲开了房间的门。
“爷，大都督回来了。”她探头进来，对我说道。
听到这话，我连忙坐起，想要收拾一番去看望他。不对，我出不去。
我又停止了动作，再次缩进了被子里。公瑾如若思念我，一定会来看我的。小丫鬟见我又躺了回去，也没有再打扰我，关上门离开了。
今日公瑾刚到，自然还不能来见我。我心中喜悦，告诉厨子近日要认真做菜，好让公瑾来时吃的好些。
然而，一周过后，我也没有等到公瑾踏入我的府邸。
我陷入了焦虑。公瑾怎么了？他无法原谅我背叛主公的行为，决定和我一刀两断？还是说我上次见面时说的话，伤了他的心？
我忍不住让下人出门打探公瑾的近况，最终他们带回了消息。
公瑾病危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过于惊讶。我返回内室，换了一身便衣。我听到外面的冷风呼呼作响，今日太阳落山之时，我就要翻墙出去。
当我跨坐在后院墙上时，不由感慨万千。我向来堂堂正正，光明磊落，如今这般行径真是做梦都想不到。不过若是为了公瑾，也倒是无所谓了。
此时街上的人已是零零散散，公瑾的府邸太远，我若是跑过去定是在宵禁之前赶不到，我用最后的一丁点儿银两雇了辆马车，车夫见我行色匆匆，二话不说便带着我向周府赶去。
都督的府邸前禁止马车疾行，我在周府不远处便下了车。周府门前的下人见我走开，向我喊到：“干什么的！”
我并未多说什么，一边走一边将袖子中的信抽了出来。
“把这个给公瑾，我来看望他。”我两指夹住信纸，递向离我最近的家仆。
他眉毛一挑，立即双手捧过信，垂首道：“敢问大人是？”
“公瑾见信自然知道。”我轻轻一笑，拱手而立。
这家仆有些迟疑，但也能感知到我与公瑾交好，便进门通报去了。我等了片刻，终于另外一个家仆快步走来。
“先生，请。”
他没有看我的脸，说完话就让我跟随着他一路往里走。想必公瑾听闻我是孤身前来，又念及我是戴罪之身，所以让他们不要与我太多对话，少引人耳目。
“大人，他到了。”
家仆立在门前，对内室中的人说道。内室的人回了一个“嗯”字，我的眼泪便涌了上来。
好久不见了，公瑾。
我推门而入，一股药味便扑面而来。公瑾遣散了下人，他坐在塌上，正低头看着什么。听到推门声，他抬头望向我，发白的嘴唇微微一笑。
“公瑾。”
看到他这幅样子，我再也控制不住，几步上前拥住了他。我想他感受到了我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肩上，他安慰般的将左手放在了我的头上，温柔的抚摸着。
我们抱了许久，我才慢慢放开了他。这时我看到了他右手上正拿着我的信，上面是五个字。
思君令人老。
“你......”他艰难的开口，目光锁在我的脸上，“重病......是真的？”
我摇了摇头，道：“那些都是想让你留下来的鬼话。”
公瑾听后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。他拉住我的手，不断摇晃着，道：“我要......在离世前......为你洗刷冤屈......”
他的眼里涌现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热忱，他拽着我，让我的耳朵靠近他。
“东吴......有卿在，我就放心......”
“公瑾......”我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。我怎么会有勇气来送走公瑾？即使是看着他，我便已是心如刀绞。
他抬手将我的眼泪轻轻抹掉，又开口道：“孔明......孔明，你记得......鲁肃乃大才，不可小用......”
“我都懂！”我截断他，说道，“你要说的我都懂，公瑾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？仅仅只对我。你已经为东吴殚精竭虑，事到如今，你难道没有什么话，留给我吗？”
公瑾再次露出了微笑，他拉住我，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，他开口道：“我这一生......只有一个私愿......我只想......与你白首同归。”
“够了。”
我心痛的无法忍受，我叫了声小鬼，将他从袖子中抖了出来。
“干嘛！不送公瑾走了吗！”小鬼捂着脑袋，一跃而起。
“去他年幼时的家中。”我回头看了眼公瑾，咬咬牙坚持道。
公瑾神情迷惑的看着我，整张脸上除了嘴唇没有半分血色。他试图去够我的胳膊，咳嗽两声问道：“怎么......怎么了？”
我的眼泪簌簌而下，再次上前拥住了他。他虚弱的依偎在我的怀中，怎么都挣扎不起。
当年公瑾忽然离世，我连眼泪都不能轻易流下。如今能为他嚎啕大哭，竟也是一件幸事。我低头亲吻着他的面颊，感受到他的身子渐渐变的虚无。
他在我怀中消失后，我如同大梦初醒般睁开眼睛。
公瑾的房间已经消失了。我站在巷子口，四处张望。这里，是二十年前的舒城。
『三』
第一百零三次尝试
我才发现一个问题。
二十年前，公瑾十五岁。这倒没什么，可是我二十年前才九岁啊。
九岁的我站在周府前，想尽一切办法都混不进去。我该怎么办？当个下人他们都嫌我年纪太小。
我原本想劝说十五岁的他，忠于汉室，或者避世不出？可是年仅九岁的我，能说出什么呢？
来了三天，周府混不进去也就算了，我甚至连一顿好饭都没有吃过。若不是茶摊的老板见我一个野孩子无处可去，让我帮帮他招呼客人，换一些吃的，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。
我想了想，如果我翻进去，是否能见到公瑾还不知道，但是被发现了的话，可能会被当作小偷，乱棍打死？
正当我踌躇不决之时，周府忽然开始张灯结彩，招人进府。
“周府的长子一个月后要成亲，这不是缺人手吗？”
我将茶杯放在桌子上，听两个客人谈论道。
公瑾要成亲了？我回忆了一下周夫人，她是庐江大族的女儿。不过因为我对公瑾有爱慕之情，所以常常避开他夫人的话题。
我和老板打了招呼后，便向周府走去。
招人的家仆看到我，怀疑道：“你真的有十二岁？”
我点了点头。
看到他眉头微蹙，我连忙道：“大爷，赏口饭吃。我做事很努力的。”
这位大爷人真好，竟然相信了我从小没什么吃的，十二岁才这么矮的鬼话。我谢过他，走进了梦寐以求的周府。
当我还是个小屁孩，躺在叔父怀里听他讲“一桃杀三士”的故事时，公瑾就已经成亲了？
而且成亲就成亲吧，竟然如此声势浩大？
自从我来到江东后，我知道江东豪族不论什么活动，排场都比较洪大。可是也许是因为成亲的人是公瑾，我不由觉得心中不是滋味。
家里的活真是太多了，我真是蠢，我帮他张灯结彩，不就是亲手给别人做嫁衣？
一天的活干完，我精疲力竭的躺在凳子上，脑海中还要思索着怎么去找公瑾。
当晚饭抬上来时，我觉得自己快要饿晕了，不过我还是随便吃了两口，悄悄溜了出去。
由于周府里最近人员混杂，我没有特别引人注目。家仆看到我神态自若的在长廊中穿梭，也没有太大反应。
我几步绕进了后院。这里明显不一样了，这里没有外面的男丁，远处还有小丫鬟的笑声。我瞅准一个正拿着一盆衣服的丫鬟，迎了上去。
“姐姐，管家让我来问大少爷成亲的事，可是我忘记大少爷住在哪里了，姐姐能不能告诉我。”我抬头向她问道。
这丫鬟年纪不大，她绕了我一眼，随口道：“他怎么放个毛头小子进来，也不怕不会说话，冲撞了阿琼少爷。”
阿琼是谁？
“姐姐说的是。”我心中疑惑，担心自己找错了。
“就在前面啊，哪个房间亮着灯哪个就是，快去吧。”她叹口气，抱着衣服走了。
那小丫鬟也没用心指路，我又绕了半天，才看到了一个亮灯的房间。不过这次我直接看到了他，年少的公瑾。
他坐在窗边，眉目间带着少年人的忧郁。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公瑾，但是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。
十五岁。我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，此时的公瑾像个孩子一样，眼神中充盈着活力，还有几分迷茫。
“运筹帷幄之中，制胜于无形。”
他看着窗前的竹子，说出了这句话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我趴在了公瑾的窗前，抬头问道。
“你是？”
公瑾疑惑的看着我，奇怪道。
“大少爷要成亲了，我是最近招进来的下人，只不过迷了路，才到了这里。”我回答道，“少爷，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。”
他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怎么招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。我刚刚说的，是太史公对张良的评价。”
“张良？”我歪头问道。
“嗯，汉高祖刘邦的谋臣。”他大概觉得我没读过书，也没有和我讲太多的东西。
“少爷想成为张良那样的人吗？”我继续问道。
公瑾淡淡一笑，摇头道：“我辈哪里能和张良相提并论。”
“张良运筹帷幄，少爷也可以。而且张良能在天下太平后功成身退，真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。”我笑道。
“你知道这么多？”他有些错愕。
“我叔父和我讲过那段故事。”我撑着脑袋，注视着公瑾。
公瑾爱抚般摸了摸我的头，笑道：“那你知道张良的结局吗？”
“结局？”我疑惑道，“云游四海？”
“不，我说的不是这个，”他目光中有些惆怅，“他才去世十年，后世的爵位便被削除，难道真的是狡兔死，走狗烹。”
我迷茫了，我是不是年轻时也想过这些东西，思考这些东西离我实在太过遥远，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你觉得呢？”他低头看向我。
“那是因为，”我按了按自己的眉心，才道，“张良待人时人品极好，但是他为了胜利往往会做出一些事，比如峣关之战，秦兵要投降，他明知不必斩降兵，却还是直接打下了峣关，死伤者无数。这样的人太过狠心，即使他隐匿山林，皇帝也会畏惧他的后人。”
公瑾神色一滞，他似乎被我惊到了，这才道：“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些。”
“那是因为少爷没有打过仗。”我解释道，“战争意味着血流成河，伏尸百里。当将军或者军师的人，若是把人命当草芥，恐怕不会被容下。”
“这是谁告诉你的？”公瑾奇道。
“是我的叔父，他当过兵。”我回答道。
公瑾正要开口再询问什么，此时竟响起了脚步声。我猜来的人肯定不少，也不知是干什么的。
“快进来。”公瑾也不顾我们隔着窗户，一把将我提进了他的房间。
“阿琼。”
是妇人的声音，她唤着谁的名字，走了过来。
“诶？”公瑾应了一声。
阿琼？原来这是公瑾的小字，难怪小丫鬟把他叫做阿琼少爷。我曾经问过公瑾小字叫什么，他担心我胡乱叫他，不肯告诉我。如今我倒是知道了。
“阿琼，晚饭后不要一直坐着，随娘去走走吧。”周母走到公瑾的窗前，对他说道。
公瑾站起身，对窗外摇了摇头，笑道：“孩儿今日有些乏了，想要看看功课就休息，就不陪母亲散步了。”
“哎，你这孩子。”
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下去，我实在想冲出去，看看公瑾的母亲是什么样子。到底是怎样的母亲，能生养出公瑾这样的孩子？
公瑾送走了母亲，将我从门后叫了出来。
“你还懂什么？”他目光含笑，拉着我的小手问道。
“阿琼哥哥。”我抱住了他的腰，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，说道，“咱们能不能边吃东西边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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